“原來如此。”

聽到這些話，楚雷神情有些恍惚，苦澀地道：“我想過很多種可能，但是……我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，因為實在太匪夷所思了，這事情根本就不存在，僅僅因為自己心中的猜疑，你居然會……”

“所以你才會對姐姐見死不救，因為她跟我走得太近。難怪，以你的修為，不可能察覺不到情況的不對勁。你如果出手，不僅是姐姐，其他幾位學長也不會死，就為了打擊我，你居然連學生的性命都可以枉顧。這樣的你……如何能夠擔當學院的大長老一職？如何能夠為人師表？”

“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。”淩志峰神色微微變幻，有些不敢直視楚雷的眼睛，但是依舊語氣淡漠，恍若沒事人一般，故作不知地道。

在聽到這些話後，站在下方的淩雪似是已經明白了什麽，全身恍若雷擊，一瞬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，險些癱倒在地，幸好一邊的秦玲眼疾手快，趕緊扶住了她。

楚雷深深吸了口氣，將左手的梓莘花收入儲物戒指，盡量克制著心中湧動的波瀾，輕聲道：“四年前，我初見淩先生，在那次事件後，先生帶我回了啟明學院，有幸被院長收為弟子。可以說，我今天的一切，與先生分不開關系，我很感謝先生。所以，哪怕在後來不知道為什麽被處處針對，哪怕知道先生就是背後的推手，我也沒有因此而做什麽。但我從來沒想過，這一切的根源居然會是這樣，只是為了這麽一個無聊的猜想。”

聽著楚雷恍若自語的喃喃聲，淩志峰心中也是湧上一些覆雜的情緒，但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。

“淩先生，你信也好，不信也罷，我從來沒想過糾纏什麽，與淩雪小姐也不過是朋友之誼。我最討厭的就是這些爾虞我詐、爭權奪利般的生活，所以，我根本不想卷入這些事。”

“尤其是後來，在知道淩雪小姐有婚約在身後，就更不會起那種無聊的心思了。我知道你做的一切是為了自己的女兒，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，但是我不會因此而怨恨你什麽。”

“但你僅僅因為自己心中的猜疑和自私，害死了我的姐姐，害死了那麽多人，事情發生後，你的態度與舉動，這些，我無法原諒你。不管你究竟有什麽原因，你已經跨越了底線，那我……就要為此討要一個說法！”

“或許有人會覺得我這種做法很極端，但是如果活得太理想，未免太累了，這本就是個殘酷的世界。”

楚雷輕輕說著，其聲音十分微小，一般人根本聽不清，但是在場的沒有幾個一般人，在靈力的增幅下，在場很多人的聽力已經到了能夠聽清細針落地的地步，所以這些話已經被很多人所知曉，由此引發的騷動，自然小不了。

尤其是在下方的淩雪，在聽到這些話後，臉色煞白，整個人宛如失神了一般，喃喃地道：“居然會是這樣，怎麽會是這樣？”

還記得，事情發生之後，雖然她與淩志峰大吵一架，關系鬧得很僵，但其還是多次在楚雷面前為父親開脫，而如今兩人的對話，雖然話說得並不是十分清楚，淩志峰也沒有直接承認，但是有心人都會知道，這恐怕就是現實。

“今日，淩先生若是執意阻攔與我，那麽，便戰吧。”

楚雷右手一握，一股強橫的靈力湧出，在他全身上下環繞著。

仿佛是忘記了彼此間的靈力差距，楚雷繼續往前走了兩步，隨著輕微的腳步聲響起，其白色的背影隱隱有著一絲冰冷的氣息散發出來。

“你不是我的對手。”淩志峰心裏有些覆雜，但臉上看不出一絲波瀾，淡淡地道。

“我知道。我再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會認為現在的自己能夠打贏靈皇巔峰的人。”

楚雷輕聲說著，精神高度集中，在這一刻，他全身的靈力都已經被調動了起來。

兩人之間的差距太大，哪怕自己的實力不能單純地從靈力等級上來衡量，楚雷也不認為自己有絲毫勝算。

但是……這一戰若是無法避免，那便……戰！

看著被靈力環繞的楚雷，淩志峰的衣衫微微飄動，但沒有任何的動作，道：“莫非你真以為我奈何不了你？”

楚雷目光冰冷，沒有再說話，毫無保留地將全身的靈力都註入右臂，第一招，便打算使用全力，與遠超自己的強者戰鬥若是還想著保留，那跟找死沒有任何區別。

見狀，淩志峰不再說話，但也不見有任何的行動，就這麽靜靜等著。

氣氛愈加緊張，但就在楚雷要發動攻擊的時候，卻被一道低喝聲生生阻了下來。

“胡鬧！統統住手！”

在急喝聲中，遠處一道身影閃動，瞬間就來到了兩人之間，那緊張的氣氛也消散而去。

見到此人，楚雷微微閉眼，吸了口氣，將手上凝聚的靈力消散而去，對來人微微躬身，道：“老師。”

與此同時，淩志峰做出了相同的動作，不同的是在其口中叫出的是“院長”二字。

來人正是寒風雪，此時的後者臉上滿是慍怒，道：“你們一個是學院的大長老，一個是學院的學生，這成何體統！”

“院長，楚雷擅自闖英靈碑，並且打傷了郝長老，如此行徑，已經嚴重違反了學院的規定，我只是阻止他而已。”淩志峰拱了拱手，說道。

聞言，寒風雪瞥了一眼下方的黑袍老者，無奈地看向眼前的倔強少年，道：“你這小子，兩三年沒踏入學院，剛一踏入就搞出這麽檔子事，你到底要幹嘛？”

“我只是想來看看姐姐，是他們擅自阻攔，我在學院的時候怎麽就沒聽過英靈碑禁止擅自進入的規定？”楚雷面無表情，淡淡說道。

寒風雪嘆了口氣，擺了擺手，道：“行了行了，你上去吧，大長老，看在我的面子上，這事就這麽算了，可好？”

“院長都這麽說了，那就這樣吧。”淩志峰知道今日之事只能這樣了，躬身道。

“那就多謝淩先生了，不過，當年的事，並不會因此完結。”

楚雷將之前放入戒指的花束重新拿出捧在手上，緩緩往上走去，在路過寒風雪的時候，腳步微微一頓，隨即嘴角掀起一道不易察覺的弧度。

那一刻，寒風雪逼音成線，對楚雷傳音道：“小混蛋，就不能給老子消停點？要打也要等到羽翼豐滿才行啊，我以前怎麽教你的？”

……

站在英靈碑前，望著眾多名字中那個熟悉的名字，楚雷呆呆地站在那裏，以往的種種回憶，在這一刻，在他的腦海裏不斷湧現，他與月馨在一起時的一幕幕場景，仿佛放電影似的在其腦海中浮現。

此時，寒風雪和淩志峰等人已經離開了，下方原本看熱鬧的人也退去不少，但還是有很多人在關註著楚雷的情況。其中就有楚雲飛和秦玲，而淩雪，先前有些失魂落魄地跟淩志峰一起離開了。

良久，楚雷呼出一口氣，將手上的花束輕輕放下，喃喃的輕聲話語，在這片天地隨風悄悄散開。

“姐姐，我來了，一直沒來看你，你不會怪我吧？梓莘花開了，開得很突然，我采了一些來，希望你會喜歡。”

“我一直無法接受，哪怕是現在，我都不願意相信你已經離開的事實。有時候，我還會以為，這是你的又一次惡作劇。”

“一年前回到溪風鎮的時候，看著平心居裏愈加茂密的紫竹林，我甚至想著你會不會跟以前一樣，突然間跳出來嚇我一跳，但是……沒有。”

“我很後悔，後悔當時為什麽要進入那座遺跡，如果當時我先去找你們，後來的結果會不會完全不一樣？也許，你們所有人都不會因此喪生。在那座遺跡裏，雖然實力得到了些許提升，但是代價太高昂了。如果再給我重新選擇的機會，我一定會換一種選擇。”

“對不起，姐姐，對不起……”

說到這裏，楚雷再也無法很好地隱匿心中的悲傷，眼淚不受控制地劃過臉龐。

剎那間，整個英靈碑附近都被悲傷的氛圍環繞。在下方關註的眾人，雖然聽不清楚雷的呢喃聲，在感受到那份沈重的悲傷時，也不禁胸口發堵，尤其對於一些知曉內情的人，心情更是覆雜。

“我眼睜睜地看著你隕落，看著你在我面前閉上雙眼，看著你在我眼前消散，卻什麽都做不了。那一刻，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，感受到了自己的沒用，哪怕後來那些動手的雜碎都被我殺死了，但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。”

“姐姐，我現在無法為你做任何事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增強實力。等到哪一天我有了足夠的力量，我會將這筆賬，狠狠討回來，至少薛淩那個雜種，我絕對不會容許他活下去。”

就在這時，一道清風忽然湧現，吹拂著楚雷的臉龐，讓他感覺十分舒適，就像是有一次他揍飛幾個對月馨出言調戲的無名小卒，正想進一步教訓時，月馨輕撫他的臉龐勸其得饒人處且饒人時的感覺。

“姐姐，是你嗎？”

那道清風繼續吹拂，忽而輕柔忽而猛烈，仿佛在回應著楚雷，似是安撫，又似責怪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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